尤其是巴国现在要不拘一格降人才,连巫院都扩大招生,面向普通人家,他们这些个世家宗派出身,或者与之有干系的人,便是心中再怎么不满,再怎么觉得像商陆这等黔首、寒门出身的泥腿子是不配与他们争抢修行资源的,也只能将这些不满藏在心头,不可摆在明面上说。
偏偏商陆的一番话,挑破了他们心中的不满,而他也不知道为何,竟然脱口承认了。
最为要命的是,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。
听到围聚在衙门外面,众人发出的哗然与议论,书吏脸色铁青的堪比恶鬼。
他瞬间乱了神,再度张口,想要否认商陆的种种指控。
结果他的话还未出口,便又听到了商陆问他:“真的没有吗”
书吏再一次嘴比心快,脱口而出:“便是有,你也不能说!”
功曹衙门外面围观的众人,见他如此实诚,再度哗然。
其实有不少人都瞧了出来,这个书吏肯定是遭了商陆的道,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跟着起哄。
毕竟他们这帮人,都没少吃过功曹衙门的亏。
书吏亦是反应了过来,眼见商陆又要开口,脑子一热,血气上涌,竟是咆哮着冲向商陆,想去捂他的嘴,让他别再瞎逼逼了。
结果还未冲到商陆面前,就有一股无形的飓风呼啸袭来,重重撞到了他身上。
“轰——”
书吏被撞的肋骨瞬间断掉好几根,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,飙着血倒飞了出去。
就这,还是商陆收了力的下场。
否则书吏就不是被撞断肋骨,而是要被直接撞杀了。
商陆这趟过来,固然是存了要把事情闹大的心思,却没有像书吏这般被怒火蒙了心。
他便是要杀人,也不会在这个时候,当着众人的面,与人留下口实。
书吏落地后,嘴里喷着血,瞪大了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。
他想要质问商陆,可还没开口,却先听到商陆质问他:“我乃贼曹掾,你是什么身份,竟敢袭击我”
什么!书吏闻言都快傻了。
我袭击你明明是我被你给袭击了!你怎么颠倒黑白
等等,这些颠倒黑白的话,不是该由我来说的吗
“我,我……”
书吏着急的想说话,却被血水呛住,连连咳嗽,差点没把肺给咳出来。
商陆没给他说话的机会,扭头向申屠下令:“这厮袭击我,极可能是禾贼余党,将他捆了带回贼曹署,好生拷问,看看他还有哪些同党!”
申屠差点儿没有忍住要笑出声,急忙低头拱手领命,扶着刀就要去绑了书吏。
功曹吏到这一刻,终于是坐不住了。
他疾步走出公廨,厉声喝止:“你们想做什么这里是功曹衙门,可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!”
商陆扭头看向这个功曹吏,冷声反问:“我也想问,你们想做什么!克扣抚恤,构陷功臣。功曹衙门就是这样做事的你们莫不真是禾贼的余党,要帮着他们报仇”
功曹吏愕然一惊,他的心情与趴在地上喷血的书吏差不多:这栽赃的话,都是我的词儿啊,他怎么敢抢我的词
白邑郡的官员来到功曹衙门,哪个不是恭恭敬敬、诚惶诚恐
像商陆这般,敢大胆指责他们,殴打他们,甚至是栽赃他们的主,还是头一个。
功曹吏当然不知道,商陆已经偷听到了他们的算计,所以他怎么也想不明白,商陆为何敢这样做
一个好不容易做上了官的泥腿子,为何敢开罪他们难道真就不怕丢了官帽
而他也在不知不觉间,中了商陆的话术。
下意识的就自辨道:“你胡说,我们与禾贼没有关系!”
商陆完全不给他思索的机会,急声逼问:“若不是禾贼余党,为何要这般做”
“那是因为……”
功曹吏下意识的就要道出真正原因。
但话刚出口,就猛然反应过来不对,急忙闭上了嘴。
即便如此,仍旧是说漏了,让外面围观的人,哗然声更大。
功曹衙门贪污受贿,克扣赏赐,大家早已是见惯不惊。
可是连抚恤银都克扣,还构陷功臣,这就太过分了。
今日遭殃的是贼曹署的这帮人,可下一次呢,会不会该轮到自己
功曹吏听到众人的议论,脸色铁青。
趴在地上吐血的书吏,则是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快感:原来不是我没用,而是这厮太厉害。瞧瞧,连功曹吏大人都着了他的道!
眼前的情况完全超出了功曹吏的预期,他飞快的思索着对策,脑子都快要转冒烟了。
办法没想出,却忽然听到后院传来了“砰”的一声巨响。
紧接着,又响起了一片惊呼与叫骂。
没等着功曹吏反应过来,商陆已经使出神行九变的身法,闪过几道虚影,瞬间去到了后院。
申屠见状,赶紧快步跟上。
而功曹吏在这一刻,方才回过神来,慌忙往后院奔去。
聚在外面看热闹的各曹官吏,发挥出了看乐子绝不嫌事大的精神,一窝蜂的冲进了功曹衙门,跟着往后院奔去。
功曹衙门的人,要么是没有反应过来,要么是阻拦不及,竟是叫这帮人,都跟着去了后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