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还好后来幸运找到了移植的肝脏,手术后这十多年,也没有什么不适。
可到了江清梨这里,明显发病更早,情况也更凶险。
当然也可能是江月橙的死让她受到了极大的刺
激,结果突然发病。
中医上讲肝怕郁结,也是有道理的。
一家三代都是因为这样的情况,但谁的一辈子能够顺风顺水,不受任何低谷影响呢?
现在江清梨才二十六岁,就已经这样严重了。
岑建俊心疼却又把无能为力,因为如果这种时候让江清梨知道了真相,保不齐她心理上无法马上接受,会更加伤害身体。
所以黎清清才把事情的真相先告知了程屿,然后希望能够让江清梨有个缓冲和心理预期,渐渐的再把岑建俊是她亲生父亲的事告诉她。
可是黎清清没想到的是,这会儿刚刚才把江清梨送到休息室,她就醒了。
“星星!你,你醒了?你没事么?告诉妈妈,哪里难受?”
江清梨眨眨眼,看着黎清清,又看看程屿。
她说,程屿你能先出去么?我想跟我妈说几句话。
程屿明白,点点头,出门去了。
江清梨让黎清清锁上门,确保周围没有任何人之后,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叠资料文件。
“这是跟我爸之前有关的一些调查资料,你先别管是谁给我的。”
江清梨目不转睛地看着黎清清。
“你先看看这里面说的是,到底是不是真的?”
江清梨问,想当年岑建俊的工程出了大事故,面临牢狱之灾的时候,是江启挺身而出,以一己之力扳倒了一个叫良辰建材的公司。
以身证明所谓的安全扎索存在安全隐患,是导致工程事故的直接原因。
他也因此摔伤了自己的腿,落得了终身残疾。
而他这种行为从根源上打动了法官和陪审团,再结合江启提供的种种证据,他们一致认为
岑建俊的公司真的与事故无关,转而对良辰建材提起的公诉。
可惜这位良辰建材的老板没有落网,而是不知道为什么提前得知了消息,并连夜跑路了。
江清梨深吸一口气,将其中一份资料堆到黎清清面前。
“你看这上面,这是当年的施工检测报告,上面明显是有涂改伪造过的痕迹。我爸的笔迹,我是认得出的。”
黎清清的脸色变得惨白,牙根咬得紧紧。
“星星,这东西到底是谁给你的?可,可这些事都已经,已经……过去很久了。”
江清梨摇头:“事情发生了,却没有人因此而付出代价,那么怎么能算过去了呢?”
虽然过了很久,但这不能算是过去了。
“我爸他为什么要这样做?”
黎清清的眼睛红了:“他想救我们。”
江清梨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:“他为什么想救你们?你背叛了他,抛下了他,跟着岑建俊跑了。丢下我和姐姐,然后我爸为了你们两个,竟然宁愿做这种事?你觉得这合理么!”
“我……”
黎清清的眼圈又是一红。
她想把真相说出来,可是又不敢冒险刺
激江清梨。
“那这些东西,是你爸交给你的?”
江清梨简直哭笑不得:“我爸为什么要把这些交给我?难道在你看来,他也是应当怨恨着你们,然后终有一日找机会把这些东西公布于众?”
黎清清:“不是,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江清梨按下资料,长长吐出一口气:“妈。”
黎清清凛然一愣:“星星,你,你叫我什么?”
这是江清梨第一次叫她妈妈,黎清清顿时感动到语无伦次。
江清梨牵了牵唇角的梨涡,微笑着,甜甜地又叫了一声。
“妈,就算你二十几年都不在我身边,你也是我妈。不是么?你一直说,你希望我好,希望能弥补我这些年的缺失的母爱,我相信你。所以——”
江清梨拿起所有的资料,坚决地塞到黎清清手里。
“让岑总去自首。”
江清梨说。
“星星,你说什么?”
黎清清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“我说让岑总去自首。”
江清梨的眼睛亮晶晶的,坚定且认真。
“二十年前,我爸为了保护你们两个,宁愿以身去做这种事。但归根到底,工程事故的责任人是岑建俊,不是么?现在有人把这些事挖出来,你打算让我爸继续给你们扛雷顶罪么?妈,你说你为我好,那么就算是为了我,请你们救救我爸。”
说完,江清梨直接从床上翻滚下来,冲着黎清清磕了一个头。
“妈,我爸辛苦了一辈子,为了我和姐姐,甚至一辈子都没成过家。现在他也已经五十多岁了,拖着一副残疾的身子,我不能让他去监狱里毫无尊严地死。你和岑建俊,你们已经幸福快乐了大半生,难道不用为自己做过的事买单么?凭什么你们觉得,你们可以一点代价都不用付出?”